第14章 骨殿锈痕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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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步，都踏在刀山火海。

苏晚晴拖着孤鸿刀，刀柄连接着凌寒那具覆盖着流动暗红锈斑的沉重躯体，在赭红色、布满金属碎屑和暗沉骨尘的戈壁上艰难挪移。脚底粗粝的颗粒透过破烂的鞋底，磨砺着早已麻木的血肉。每一次拖动，都像在拉动一座锈蚀的金属小山，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肩胛的骨爪伤口、腿肋的骨针伤口不断崩裂，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锈尘黏腻一片。

更恐怖的是那无处不在、混乱狂暴的兵器意志风暴！

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无休止地穿刺着她摇摇欲坠的神魂！断裂巨剑的愤怒咆哮，崩碎战戟的不甘嘶鸣，扭曲巨锤的沉重悲怆，半埋巨盾的绝望守护…无数残破、混乱、带着浓烈负面情绪的古老残念，如同沸腾的油锅，在她意识中疯狂炸响、冲撞！每一次冲击，都让她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狂跳，灵魂仿佛被反复撕扯、揉碎！

她死死咬住下唇，齿间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用这剧痛维系着最后一丝清明。真气早已枯竭，只能凭着纯粹的意志力，对抗着神魂欲裂的折磨和尸毒侵蚀的冰冷麻痹。拖曳的痕迹在身后蜿蜒，如同濒死巨蟒爬过的血锈之路。

凌寒的身体在拖动中微微起伏，覆盖全身的暗红锈斑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破灭气息。混乱的兵器意志风暴冲击到他身上时，那层锈斑竟如同无形的屏障，将大部分精神冲击消弭、吸收，只余下微弱涟漪。他依旧昏迷，但枯槁脸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许，皮肤下那些深可见骨的裂痕在锈斑覆盖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蠕动、弥合。

不知走了多久，苏晚晴的意识在剧痛和混乱风暴的双重折磨下，已濒临极限。视线模糊，世界只剩下晃动的赭红和耳边永无止境的兵器哀嚎。就在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被这混乱风暴撕碎吞噬的瞬间——

前方弥漫的、仿佛凝固的赭红色锈尘之雾，毫无征兆地…变得稀薄了！

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牵引力，如同黑暗中垂下的蛛丝，毫无征兆地攫住了苏晚晴的心神！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紧握着的孤鸿刀柄！刀身那道深长的裂痕中，一丝微弱却极其兴奋、带着归巢般躁动的凶戾意念，正通过刀柄疯狂传递！

她猛地抬起头，透过稀薄的锈尘，竭力望去！

一座…山？！

不！不是山！

那是一具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巨兽颅骨！

它如同被放大了千万倍的山峦，半埋在这片赭红色的戈壁之中！暴露在外的部分，高逾百丈，呈现出一种历经亿万年风霜、暗沉如古铜、却又布满细密裂纹的骨质！颅骨形态狰狞，巨大空洞的眼窝如同通往深渊的隧道，颧骨高耸如险峰，巨大的獠牙早已断裂，只剩下粗壮如古树桩的牙根，深深扎入“地面”！

更令人心神剧震的是，这具庞大颅骨的表面，并非光滑！无数巨大、扭曲、暗沉如凝固血块的奇异符文，如同天然生成的脉络，密密麻麻地镌刻、遍布其上！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古老、蛮荒、令人心悸的破灭气息！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极其微弱的暗红光芒！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引动着整个葬兵冢空间内弥漫的铁锈血腥煞气，形成一股无形的、庞大的能量流，缓缓汇聚、流淌向这巨兽颅骨的深处！

这里…是兵器意志风暴相对稀薄的核心！那股混乱狂暴的冲击，在靠近这巨兽颅骨时，竟被它表面那些明灭的暗红符文无声地吸收、平息了大半！

孤鸿刀柄传来的兴奋躁动更加强烈，几乎要挣脱苏晚晴的手掌！

“呃…咳咳…”苏晚晴咳出几口带着锈尘的污血，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这如同太古神魔遗骸般的巨兽颅骨。那些缓慢明灭的暗红符文，散发着与凌寒身上锈斑、与孤鸿刀裂痕深处血锈之力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的气息！是这里！刀魂躁动的终点！

生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的微光，瞬间点燃了她即将熄灭的意志！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拖着孤鸿刀和凌寒沉重的身体，踉跄着冲向那巨兽颅骨下方、相对平缓的阴影区域。越靠近，那股混乱的精神风暴压力越小，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只剩下那巨兽颅骨本身散发出的、如同沉睡巨兽心跳般的沉重威压。

终于，她拖着凌寒，几乎是摔倒在巨兽颅骨那冰冷、布满符文的巨大颧骨根部下方。背靠着那坚硬如铁的骨质，如同找到了最后的壁垒。那无处不在的精神风暴冲击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低沉的嗡鸣在远处回荡。

噗通！

苏晚晴彻底脱力，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肺腑灼烧的剧痛。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看一眼凌寒的状况，只能任由冰冷的锈尘粘在汗水和血水混合的脸上。

休息…必须休息片刻…哪怕只有一息…

就在她意识模糊、濒临昏厥的边缘，紧握孤鸿刀柄的手，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震颤！

嗡——！

孤鸿刀身剧烈嗡鸣！刀身那道裂痕深处，暗红的血锈光芒疯狂闪烁、喷薄！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强烈指引和渴求的凶戾意念，如同洪流般冲击着苏晚晴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