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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悬昆仑投下的巨大阴影边缘,一处名为“流民渊”的巨大裂谷,此刻已非人间景象。这里是三界缝隙,法则崩坏的前沿,更是被狂暴的“因果海啸”最先撕裂、吞噬的炼狱之地。
断裂的山峰如同被巨神兵啃噬过的残骨,怪异地斜插在沸腾的、粘稠如血浆的污浊渊薮之中。那“血海”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高度浓缩的、混杂了破碎法则、失控灵气、以及无数湮灭生灵最后怨念的混沌泥淖,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气息。天空是破碎的万花筒,斑斓而致命。空间裂缝如同丑陋的伤疤,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地开合,每一次开合都喷吐出或吞噬进狂暴的能量乱流、碎裂的岩石、甚至偶尔是半截残破的飞舟或扭曲的生物残骸。更致命的是那些如同倾盆暴雨般坠落的“法则碎片”——它们呈现不规则的晶体状,边缘锋利无比,闪烁着各种混乱的法则辉光。有的碎片蕴含冻结时间的寒息,所过之处留下冰封的轨迹;有的碎片带着焚尽万物的高温,将触及的一切瞬间气化;有的碎片扭曲重力,让大块岩石悬浮倒转;有的碎片则直接引动心魔幻境,让不幸被击中的生灵瞬间癫狂自戕。
哀嚎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失去宗门的修士如同无头苍蝇,在刀雨般的法则碎片和随时可能塌陷的地面间仓惶奔逃,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脆弱,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绝望的惨叫。拖家带口的凡人更是人间惨剧,他们连最基本的抵抗都无法做到,只能在泥泞和碎石中艰难跋涉,老人跌倒便再无声息,孩童的哭喊撕心裂肺,瞬间又被更巨大的爆炸轰鸣淹没。混乱的灵力风暴卷起腥臭的泥浆和碎石,形成一道道接天连地的暗红色龙卷,无情地扫荡着视野内的一切脆弱存在。崩塌从未停止,巨大的岩体从倒悬的昆仑边缘剥离,裹挟着毁灭性的势能轰然砸落渊底,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小范围的地震和更汹涌的泥浆浪潮,将边缘地带来不及逃离的生命瞬间吞没。
绝望如同实质的瘟疫,在每一个幸存者空洞的眼中蔓延、发酵,直至疯狂。这里没有秩序,没有希望,只有不断压缩的生存空间和步步紧逼的死亡阴影。流民渊,成了九霄大陆崩坏命运最赤裸、最残酷的缩影。
三道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礁石,艰难地矗立在流民渊边缘一处相对高耸、尚未完全被血海泥浆吞没的黑色巨岩上。狂暴的灵力乱流撕扯着他们的衣袍,法则碎片撞击在临时布下的护罩上,激起一圈圈急促而黯淡的涟漪。
齐不语站在最前方。他右眼的琥珀色光芒从未如此刻般炽盛,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有实质的沙砾在其中疯狂流淌、旋转,形成一个微缩的、倒置的沙漏虚影!他双手十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身前勾勒、抓取,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片模糊的光阴残影。他的目标并非攻击,也非防御实体,而是那无处不在、却又无形无质的——时间乱流。
在这片法则崩坏之地,时间早已失去均匀流淌的特性。时而如奔马般疾驰,瞬间将人催老;时而如蜗牛般凝滞,将人困在永恒的一瞬;时而又如破碎的玻璃,前后颠倒,因果错位。正是这种时间上的混乱无序,加剧了空间和法则的崩溃,也加速着生灵的消亡。
齐不语在“盗”!他以自身窃道本源为引,以右眼琥珀光阴蝉为器,强行捕捉、抽取着这片区域内最狂暴、最混乱的那些时间碎片!他像最精密的盗贼,从湍急的、足以冲垮一切的时光洪流中,小心翼翼地窃取出那么几缕相对“平缓”的支流。这些被窃取出来的“光阴”,无法长久保存,也无法带离此地,他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短暂而珍贵的“平稳时间”,如同无形的砖石般,一层层、一圈圈地垒砌在他们三人立足的巨岩周围!
随着他指尖每一次艰难的抓取和垒砌,巨岩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种奇异的“迟滞”感。狂暴坠落的法则碎片在靠近这片区域时,速度会诡异地变慢一丝,轨迹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正了毫厘;脚下不断震颤、开裂的巨岩,其崩塌的速度似乎被强行按下了减速键;甚至连那些扭曲人心的幻境法则碎片,其侵蚀的速度都在这种时间缓冲下被显着削弱。一道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光阴堤坝”,正在齐不语的指尖艰难成型,为身后的苏半夏撑起一方岌岌可危、但相对“平稳”的施术空间。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右眼的琥珀光芒每一次闪烁都黯淡一分,每一次抓取都伴随着身体细微的颤抖,那是本源在剧烈消耗的征兆。
冷月站在齐不语侧后方。她素白的身影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傲立的寒梅,但周身弥漫的森然寒气却比昆仑之巅的万载玄冰更甚!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冰蓝色寒雾在她身体周围剧烈翻腾、涌动,仿佛有无数条被激怒的冰龙在雾中咆哮冲突。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混乱的渊薮,眼神锐利如刀,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疯狂扫描着任何可能突破齐不语“光阴堤坝”、威胁到身后苏半夏的法则碎片、能量乱流或是失控癫狂的修士。
她的任务并非攻击,而是最后的警戒与压制。警戒外界的威胁,更要压制自身内部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怖力量!她体内融合了寒毒与苏半夏药灵生机的“寒烬”灵根,在流民渊这极致混乱、充满了负面能量和狂暴法则的环境刺激下,变得异常活跃,也异常狂暴!极致的冰寒与勃发的生机在她经脉内如同两股失控的洪流,疯狂对冲、撕扯,每一次冲突都让她五脏六腑如同被冰锥穿刺又被烈火灼烧!那冰蓝色的寒雾,正是她竭力压制、疏导这股狂暴力量的外在显化。她必须分心二用,一边将大部分心神用于警戒,一边如同走钢丝般,强行约束着体内那随时可能失控、反噬自身甚至波及同伴的“寒烬”之力。她的唇线抿得发白,指关节因用力而泛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冰晶碎屑。
在这双重守护的中央,苏半夏盘膝而坐。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同沾湿的鸦羽,微微颤动着。所有的喧嚣、混乱、濒死的哀嚎,似乎都被她隔绝在感知之外。她的心神,她的全部意志,都沉入了自身那独特而珍贵的本源核心——那因与冷月命运纠缠而诞生的、独一无二的“药灵融合体”。
她的双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蕴含着某种深邃韵律的姿态,在身前虚抱。十指纤纤,根根如玉,此刻却在指尖处,悄然绽放出奇异的灵光!
左手食指与中指,沁出的是纯粹而温润的青色光芒。那光芒充满了无限的生命气息,如同初春萌发的第一片新叶,蕴含着滋养万物、抚愈创伤的勃勃生机。这是属于她“药灵”本源的力量,是医者仁心的具象。
右手食指与中指,流淌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清冷而剔透的白色光芒。那光芒带着一种凛冽的寒意,如同深冬最纯净的冰晶,却又奇异地蕴含着一种冻结混乱、梳理秩序的意志。这是来自冷月“寒毒”本源、经由融合蜕变后的力量,是冰封狂澜的法则之力。
青与白,生与死,柔韧与冰寒,两种看似矛盾、此刻却在苏半夏体内达成微妙平衡的力量,在她意念的引导下,如同最柔韧、最纤细的蚕丝,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编织开始了。
这过程,艰难得如同在惊涛骇浪的漩涡中心,用蛛丝去缝合破碎的天空。
青白色的灵丝甫一离体,便立刻遭到了流民渊狂暴环境的疯狂撕扯!混乱的法则乱流如同无形的利齿,凶狠地啃噬着这代表秩序与生机的丝线;狂暴的灵力风暴如同千万把刮刀,疯狂地冲击着它纤细的结构;那些破碎的因果线更是如同无数混乱的钩索,带着绝望、恐惧、怨毒的负面意念,纠缠上来,试图将这新生的秩序同化、拖入毁灭的深渊。
苏半夏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近乎透明。额角细密的汗珠刚刚渗出,便被自身散发的寒意冻结成细小的冰晶。她咬紧下唇,一丝殷红在苍白的唇瓣上洇开。她的意志如同磐石,死死地锚定着那几缕在狂暴中挣扎、随时可能断裂的青白灵丝。
她的意念,就是那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舟上,最沉稳的织女。她无视着足以撕碎灵魂的混乱冲击,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捕捉着、梳理着!
她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梳篦,艰难地探入周围狂暴的因果乱流中。她“看”到的,是无数断裂、扭曲、纠缠成一团乱麻的命运丝线。这些丝线属于流民渊中那些苦苦挣扎的无辜生灵——一个母亲紧紧抱着怀中奄奄一息婴儿的绝望之线;一个老修士因道心被幻境碎片侵蚀而陷入癫狂、胡乱攻击的混乱之线;几个低阶修士背靠着背,在泥泞中结成简陋阵势,试图抵挡法则碎片,彼此命运短暂交缠又随时可能崩断的脆弱之线;还有更多更多,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的微弱光点……
她不能拯救所有人。她的力量太微弱,面对的混乱太宏大。她只能选择一小片区域,选择那些命运线尚未彻底断绝、尚存一线生机、且彼此距离相对靠近的生灵。
意念锁定!
指尖那在狂暴冲击中顽强维持的青白灵丝,在她的意志驱动下,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艰难却无比精准地探出!
青色的灵丝,带着温润的生机,轻柔地缠绕上那些代表着生命气息的、微弱但坚韧的命运线。它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浸润着干涸的脉络,抚平着因恐惧和绝望而产生的剧烈波动,强行注入一股稳定的、滋养的生命力。当它缠绕上那位濒死婴儿细若游丝的生命线时,婴儿微弱的啼哭声竟奇迹般地清晰了一瞬。
白色的灵丝,则带着凛冽的秩序之力,如同最冷静的工匠,刺入那些混乱、扭曲、彼此疯狂纠缠打结的因果乱麻之中。它所过之处,混乱被短暂的“冻结”,扭曲被强行的“捋直”,那些充满恶意的、来自外界法则碎片的负面侵蚀,被这纯粹的、代表梳理与净化的寒意暂时驱散、隔离。当它刺入那癫狂老修士一片混沌、被幻境碎片污染的命运线时,老修士狂乱的攻击动作猛地一滞,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编织!梳理!连接!
苏半夏的指尖如同穿花蝴蝶,在虚空中舞动出玄奥而优美的轨迹。青白双色的灵丝随着她的动作,在狂暴的因果乱流中艰难地穿梭、交织、打结、延展。她并非强行创造新的命运,而是在混乱的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断裂的线头,将属于同一个体、却因混乱而离散的生命线、因果线、灵力线重新轻柔地接续;将那些彼此靠近、命运短暂交集的生灵,用灵丝巧妙地、暂时地“编织”在一起,让他们微弱的力量能在混乱中短暂共鸣,形成一个脆弱却真实存在的“命运共同体”。
每接续一根断裂的线,每梳理开一处混乱的结,每将几个微弱的命运光点暂时编织成网,苏半夏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次。她的脸色由苍白转向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如同久病之人。乌黑如瀑的长发,竟从发根处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墨色,染上刺眼的霜白!那并非衰老的灰白,而是一种失去所有生命光泽、如同被寒霜彻底冻结的惨白!一缕缕白发随着她身体的颤抖和灵力的剧烈消耗,无声地飘落。
更可怕的变化发生在她的手上。那双曾妙手回春、捻动金针拯救无数生命的纤纤玉手,此刻皮肤下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冰裂纹瓷器般的青白色纹路!裂纹从指尖开始,沿着手指迅速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变得透明、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开来。裂纹之中,没有鲜血渗出,只有丝丝缕缕混杂着微弱生机的寒气逸散出来——那是她本源的生命力,正在随着每一缕灵丝的编织而不可逆转地流逝、燃烧!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她喉间溢出。强行梳理混乱因果带来的反噬,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的神魂!她眼前阵阵发黑,编织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和变形。
就在这迟滞的刹那!
一道边缘闪烁着诡谲紫黑色光芒、蕴含着强烈“混乱”与“颠倒”法则的碎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竟诡异地绕开了齐不语“光阴堤坝”最严密的区域,从一个时间流速异常缓慢的缝隙中“挤”了出来!它无声无息,速度快如闪电,直射苏半夏毫无防备的后心!这道碎片蕴含的法则极其恶毒,一旦击中,不仅会重创肉身,更会瞬间污染、引爆她正在梳理的脆弱因果网,甚至可能直接引动她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导致“寒烬”灵根彻底失控!
“小心!”冷月的厉喝如同冰刃破空!
她一直紧绷的神识瞬间捕捉到了这致命的偷袭!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调动更多的力量去拦截那道碎片。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冷月做出了一个近乎本能的动作——她猛地向前跨出半步,身体微侧,将自己的左肩胛骨,挡在了那道致命碎片与苏半夏后心之间!
同时,她体内那一直被强行压制的“寒烬”灵根之力,被她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瞬间引爆了一部分!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防御!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裂又瞬间冻结的闷响!
那道紫黑色的法则碎片,狠狠地扎进了冷月左侧肩胛骨下方!碎片蕴含的混乱与颠倒之力瞬间爆发,试图侵蚀、扭曲她的血肉和经脉!
然而,就在碎片入体的瞬间,冷月强行引爆的那股“寒烬”之力也汹涌而至!极致的冰寒混合着强大的生机,形成一股冻结与修复并存的恐怖力量,如同冰蓝色的怒潮,瞬间将那碎片连同其爆发出的混乱法则包裹、冻结!一层厚厚的、混杂着青白双色的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冷月后背伤口处蔓延开来,硬生生将那恶毒的碎片和其破坏力,封冻在冰层之内!
“唔!”冷月身体猛地向前一倾,脸色瞬间惨白如雪,一口带着冰渣的逆血强行被她咽了回去。左肩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被极致冰寒冻结的麻痹感,冰层覆盖下,混乱法则的侵蚀如同跗骨之蛆,仍在持续对抗着寒烬之力的封冻。她强行稳住身形,右手并指如剑,冰蓝色的剑芒吞吐不定,死死锁定着碎片袭来的方向,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周身翻腾的寒雾因为剧烈的力量冲突和伤痛而变得更加狂暴、不稳定。她用自己的身体,为苏半夏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苏半夏虽未睁眼,但冷月那一声压抑的痛哼和骤然紊乱、狂暴的寒气波动,如同重锤般砸在她的心头。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言语,没有停顿,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剧烈波动。她只是将下唇咬得更紧,那渗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她的贝齿。她指尖的青白灵丝,舞动得更加急促,更加决绝!
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感激、所有的悲悯,都倾注到这编织之中!
在那片被她意志锁定的、相对靠近巨岩的泥泞洼地边缘,奇迹正在艰难地孕育。
那位因冷月挡住偷袭而得以继续被青白灵丝守护的、怀抱婴儿的母亲,突然感觉到怀中原本气息微弱、体温冰凉的婴孩,身体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暖意!婴孩紧闭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虽然微弱却清晰的啼哭:“哇……”
这声啼哭,在绝望的深渊中,如同黑暗中点亮的第一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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