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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旁边那位被白色灵丝刺入混乱命运线的癫狂老修士,他血红的眼中,那疯狂混乱的漩涡猛地一滞!一丝久违的清明,如同刺破乌云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了他被幻境污染的意识。他挥舞着枯瘦手臂的疯狂动作停了下来,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自己沾满污泥和不知是自己还是他人血迹的双手,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我…我这是怎么了…造孽啊……”
不远处,那几个背靠着背、在法则碎片雨中苦苦支撑、灵力早已枯竭、道袍破碎染血的年轻修士,突然感觉到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从脚下的大地(实则是苏半夏的灵丝通过地脉短暂连接了他们)传来!这股力量并非直接补充他们的灵力,而是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将他们彼此间那因绝望和恐惧而变得脆弱不堪的信任纽带、以及他们自身即将溃散的道心,温柔而有力地重新“缝合”、“加固”在一起!一股同气连枝、共渡难关的微弱共鸣,在他们之间重新建立!
“师兄!撑住!有古怪…好像…好像有什么在帮我们!”其中一个年轻修士抹去嘴角的血沫,嘶哑地喊道,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以苏半夏盘坐的巨岩为无形的圆心,一个覆盖了方圆数十丈区域的、极其脆弱的“稳定场域”,正在她燃烧生命的编织下,顽强地成型!
这片区域内,那如同刀雨般坠落的法则碎片,轨迹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拨动、偏转,坠落的速度也显着变缓,大大降低了击中地面生灵的概率;狂暴的灵力乱流在靠近这片区域时,如同撞上了一层柔韧的过滤网,其毁灭性的冲击力被大幅削弱、分散;脚下翻腾的血海泥浆,其吞噬和侵蚀的速度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变得相对“温和”了许多;更神奇的是,那些原本如同跗骨之蛆、时刻侵蚀着幸存者心智的绝望、恐惧、癫狂等负面意念,仿佛被一股清冷而温润的力量短暂地“净化”或“冻结”了,让身处其中的人们,竟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劫后余生的、带着刺骨寒意的“安宁”!
而这一切庇护景象的源头,在那些被庇护者的眼中,却呈现出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却本能感到震撼与敬畏的瑰丽画面。
在他们头顶,那片混乱破碎、法则碎片如雨坠落的污浊天穹之下,竟隐约浮现出一张巨大而朦胧的“网”的虚影!
那张“网”,由无数纤细、柔韧、闪烁着青白双色辉光的灵丝交织而成。青色的脉络如同大地的生机藤蔓,散发着抚慰心灵的温暖;白色的脉络如同星河流淌的轨迹,蕴含着梳理混乱的秩序。灵丝彼此缠绕、打结、延伸,构成了一张覆盖着他们头顶天空的、巨大而虚幻的“茧房”!正是这张由生机与秩序法则编织成的巨网,暂时隔绝了大部分致命的混乱,带来了这片刻的喘息之机。
网丝晶莹剔透,光芒流转,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狂暴的乱流彻底撕碎。它并非实体,而是苏半夏燃烧自身药灵融合体本源、强行梳理并显化出的局部“命运之网”的投影!每一根闪烁的灵丝,都连接着下方一个被暂时稳定住命运线的生灵。
“看…看天上!” 一个满身泥泞、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妇人,抱着刚刚停止啼哭、正睁着乌溜溜眼睛好奇张望的婴儿,颤抖着手指向天空,声音嘶哑而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惶。
“网…是网!” 那个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老修士,浑浊的泪水还挂在沟壑纵横的脸上,他仰着头,看着那张笼罩头顶的青白巨网,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蛛网!是神明…是神明用自己血脉织的网…来接住我们了…接住我们这些…这些坠落的飞蛾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疯癫与虔诚交织的复杂情绪。
“是…是它!是这张网!挡住了那些要命的东西!” 一个侥幸在法则碎片雨中活下来的断臂修士,靠着岩石,喘着粗气,看着头顶那瑰丽而脆弱的网,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未知力量的敬畏。
短暂的、带着刺骨寒意的“安宁”降临在这片小小的区域。人们忘记了奔逃,忘记了哀嚎,只是呆呆地、或敬畏或迷茫地仰望着那张庇护了他们、由青白光芒编织成的巨网。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渺小、感激、困惑与卑微希望的复杂情绪,在幸存者之间无声地流淌。这安宁如同暴风眼中的寂静,脆弱而珍贵。
巨岩之上,苏半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幅度越来越大,如同风中残烛。她指间蔓延的冰裂纹已经爬满了双手,甚至开始向手腕延伸。裂纹深处,不再是逸散寒气,而是开始渗出点点混杂着青白色光粒的“冰晶之血”——那是她本源精粹被过度抽离、燃烧殆尽的征兆!
她的满头青丝,此刻已有大半化为毫无生气的霜白,仅存的几缕黑发也正在迅速褪色。每一次指尖的舞动,每一次灵丝的穿梭,都伴随着发丝的大片脱落,在狂暴的气流中如同枯萎的秋叶般飘散。
那张覆盖数十丈天空、瑰丽而脆弱的青白巨网,光芒开始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盏。网丝变得不再那么凝实,边缘处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被无形力量啃噬的缺口和断裂的痕迹。维持这张网的代价,正在突破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就在这时,那个被苏半夏的青丝灵线重点护持、刚刚才发出一声啼哭的婴儿,似乎被母亲激动的手臂勒得有些不舒服,再次放声大哭起来,嘹亮的哭声在这短暂的“安宁”中显得格外刺耳。
婴儿的母亲,那个憔悴不堪的妇人,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不顾一切地朝着巨岩的方向扑来!她的眼中充满了卑微的祈求和对那张“神网”源头的盲目信任:“仙人!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救救他!”
她扑到了巨岩之下,跪倒在冰冷的岩石和泥泞中,高高地举起怀中啼哭不止的婴儿,仰望着岩顶那三个模糊的身影,尤其是那个盘膝而坐、白发飘舞的身影。
“孩子…我的孩子…”
苏半夏紧闭的双眼,在婴儿持续的啼哭声中,微微颤动了一下。那哭声,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她强行维持的、隔绝外界的心境壁垒。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清澈灵动、充满生机与悲悯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翳,如同蒙尘的明珠。瞳孔深处,是无尽的疲惫,如同跋涉了千万里沙漠的旅人。然而,在这极致的疲惫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微弱却无比执拗的火苗——那是医者对生命本能的守护,是她在燃烧自己时唯一剩下的、不容置疑的信念。
她看到了岩下跪伏的妇人,看到了那高高举起、在混乱背景下显得无比脆弱、却又无比珍贵的啼哭婴孩。
她的动作停了。指尖那剧烈闪烁、随时可能断裂的青白灵丝停止了穿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昆仑深处特有的血腥和寒意,刺得她冰裂的肺腑一阵剧痛。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齐不语和冷月都瞬间瞳孔收缩的动作。
她放下了虚抱在身前的双手。那双布满恐怖冰裂纹、如同即将碎裂的瓷器般的手,此刻却异常平稳地伸出,探向岩下。
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在消耗着最后的气力。冰裂纹在动作中似乎又蔓延了一丝,细碎的冰晶血珠从裂痕中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瞬间冻结成一粒粒细小的、混杂着青白双色的冰珠。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襁褓的边缘。
一股温润的、带着最后生机的青色灵光,从她布满裂纹的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最轻柔的暖流,缓缓注入啼哭的婴孩体内。
婴孩的哭声,奇迹般地止住了。他睁着乌黑纯净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上方那张布满裂纹、却散发着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温暖气息的脸庞。
苏半夏用那双即将破碎的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的襁褓,从妇人高举的手中,接了过来。
她低下头,布满灰翳的眼眸凝视着怀中安静下来的婴儿。霜白的长发垂落下来,拂过婴儿娇嫩的脸颊。那张苍白、疲惫、布满冰裂纹的脸上,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绽放出一个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笑容。她的力量已不足以支撑一个完整的笑容。
那只是一个弧度。一个混杂着无边疲惫、深入骨髓的痛楚、以及一丝看到生命得以延续的、纯粹到极致的慰藉的弧度。
就在这个弧度出现的瞬间——
嗡!
那覆盖在流民渊上空、原本已明灭不定、濒临溃散的青白色巨网,仿佛受到了某种终极信念的灌注,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轮、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青色的生机与白色的秩序之光完美交融,如同神迹降临!巨网的形态瞬间变得更加清晰、凝实,甚至短暂地显化出如同巨大茧房般的半透明实体轮廓,将下方那数十丈的“安宁”之地牢牢笼罩!无数细小的、由纯粹生机构成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在茧房内飞舞,驱散了最后的阴霾和寒意。
这一刻,流民渊这片绝望地狱的一角,竟短暂地化作了庇护生命的、瑰丽而神圣的“生息茧房”!
岩下,所有被庇护的幸存者都呆呆地仰望着这神迹般的景象,望着岩顶那个怀抱婴儿、白发如雪的身影。震撼、感激、茫然、卑微的狂喜……种种情绪冲击着他们麻木的心灵。
那个疯癫的老修士,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泞中,朝着苏半夏的方向,涕泪横流地叩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生息茧房…神明织网…烛火…对抗永夜的烛火啊!!” 他的哭喊在短暂的寂静中回荡,道出了所有幸存者心中最深的震撼与最卑微的祈求。
岩顶之上,苏半夏抱着怀中安睡的婴儿,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那最后爆发的光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本源。她眼中的灰翳彻底弥漫开来,视线迅速模糊、黯淡。布满冰裂纹的双手传来彻底崩解的剧痛,怀中的婴儿仿佛重若千钧。
她微微晃了一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布偶,无声地向后软倒。
在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瞬,她仿佛听到自己本源深处传来最后一声无声的叹息,如同烛芯燃尽时的余烬轻响:
最明亮的烛火,注定要燃尽自己来对抗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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