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蜂巢死斗·星沙重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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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空间乱流如亿万把无形的剃刀，疯狂切割着凌寒坠落的身躯。新生的、布满暗金裂痕的肌肤瞬间被撕开无数细小的口子，暗银色的血液刚渗出就被乱流卷走，带走仅存的热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死亡的腥甜，塌陷的胸腔每一次起伏都牵扯着断裂的骨头，剧痛几乎要碾碎他残存的意志。

唯有视线，死死钉在前方那道黯淡的流光上！

孤鸿刀如同死神的引路幡，刀尖萦绕的那缕赤金切割之力，在狂暴混乱的虚空中撕开一条相对“平静”的狭窄通道。那股源自刀身暗金裂纹的微弱归墟引力场，精准地锚定着下方幽邃蜂巢空间内的源血晶簇，为这柄沉寂的死铁指引着方向。

“呃啊！”一块被乱流卷起的尖锐金属碎片狠狠撞在凌寒左侧肩胛，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眼前一黑，下坠之势猛地一滞，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心脏——失去方向，在这乱流层中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嗡！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黑暗吞没的刹那，左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冷的脉动！那感觉，竟与孤鸿刀柄上的星殛烙印脉动如出一辙！是留在手腕皮肤下，晚晴焚身引渡时烙下的那点光尘印记！它在共鸣！它在回应孤鸿刀的召唤！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牵引力，自那印记传来，猛地拽住他失控翻滚的身体，强行将他拉回了孤鸿刀撕裂出的那条“安全”轨迹！

“晚晴…”凌寒喉头滚动，咽下翻涌的血沫，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骇人的凶光。他不再试图控制身体，将仅存的所有力量，连同那份刻骨铭心的悲恸与复仇的执念，尽数灌注到左手腕的印记之中！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却又被无形的命运之线死死系在引路的刀光之后，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下方那片被巨大骸骨拱卫的幽邃空间坠去！

穿过最后一道狂暴的乱流屏障，眼前景象骤变。

如同坠入某种古老巨兽的腹腔。巨大、扭曲、散发着冰冷骨质光泽的脊椎骨，如同擎天之柱般交错、堆叠，形成无数不规则的孔洞通道，构成了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蜂巢状空间。粘稠冰冷的暗银色雾气弥漫其间，带着星辰腐朽的甜腻与归墟死气的腥寒。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冰冷的铁砂。

孤鸿刀先他一步，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扎进蜂巢空间底部一片相对空旷、由巨大肋骨碎片构成的“地面”，刀身没入过半，只留下焦黑的刀柄和护手上那道暗金裂纹兀自闪烁着微弱的赤金光芒。它钉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坐标，刀身内部的亿万暗银星沙虚影在裂纹处微微荡漾，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精纯归墟本源气息。

凌寒紧随其后，重重砸落在距离孤鸿刀不远处的一片相对平坦的骨质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又是一大口暗银血液喷出。右臂软绵绵地甩在身侧，碳化的筋肉与骨骼粘连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左肩胛的骨裂更是让他半边身体都麻木了。魂核枯竭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啃噬着他的意识。

但他活下来了。

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锁定目标——就在前方数十丈外，一片由巨大头骨碎片构成的凹陷区域中央，悬浮着数十团大小不一的暗银色晶体！小的如鸽卵，大的堪比拳头！它们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精纯、诱人、却又冰冷死寂的归墟源血波动！正是孤鸿刀感应牵引的目标！

然而，几乎在他落地的同一瞬间——

嘶嘶…嘶嘶嘶…

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和低沉的嘶吼，从四面八方巨大脊椎骨的阴影深处、从粘稠的暗银雾气之中，如同潮水般涌来！冰冷、饥饿、纯粹到极致的吞噬欲望，如同实质的冰针，狠狠刺向凌寒的魂核！

守护者！被源血晶簇吸引，更被凌寒这个“新鲜血肉”坠落的动静惊醒的猎食者！

第一个黑影从侧面一根粗大脊椎骨的孔洞中闪电般扑出！那东西形似被剥了皮、只剩森白骨骼的巨蜥，体长近丈，四肢着地，脊椎关节处延伸出锋利的骨刺，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绿的魂火！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化为一道惨白的骨影，布满锯齿状骨刃的巨口张开，带着腥风，朝着凌寒毫无防护的脖颈噬咬而来！

“滚！”凌寒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一丝力量！他猛地朝侧面翻滚，同时仅存的左手在地面一撑，身体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致命的撕咬！骨蜥的利齿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和撕裂的布帛。

不等他喘息，头顶恶风压顶！另一只形态更诡异的猎食者从上方骸骨穹顶扑下！它像是由无数细小的、蠕动的指骨拼凑成的巨大骨蝠，翼展近两米，翼膜是半透明的惨白筋膜，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两只尖锐的骨爪闪烁着淬毒般的幽蓝光泽，直取凌寒的天灵盖！

避无可避！魂核枯竭，身体重创，连护体流光都无法凝聚！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寒的左手，几乎是本能地、狠狠拍向地面！目标并非骨蝠，而是他身下这片巨大骸骨构成的平台！他将魂核深处那点微弱混沌星火最后的力量，连同体内蛰伏的、因靠近源血晶簇而变得略微活跃的归墟之力，不顾一切地注入身下的骸骨！

“给我…碎！”

咔啦啦——！

以他手掌为中心，坚硬冰冷的巨大骸骨平台，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爆开蛛网般的裂纹！一股带着湮灭特性的震荡波猛地扩散开来！

扑下的骨蝠首当其冲！它那由无数细小指骨拼凑的身体，对这股源自归墟本源的震荡异常敏感！幽蓝的骨爪距离凌寒头顶不足三寸时，整个身体猛地一僵，无数指骨发出高频的震颤悲鸣，拼凑的结构瞬间出现紊乱！下扑之势硬生生停滞！

凌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原地弹射而起，仅存的左手五指如钩，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厉，狠狠抓向骨蝠那由细小脊椎骨连接、相对脆弱的颈部！

噗嗤！

五根手指如同烧红的铁钎，深深刺入冰冷滑腻的骨节缝隙！蛰伏的归墟之力在指尖爆发！

“嗷——！”刺耳的尖啸几乎撕裂耳膜！骨蝠的颈部结构被硬生生撕裂、湮灭！幽绿的魂火剧烈摇曳，庞大的骨躯失去控制，轰然砸落在地，无数细小指骨如同崩散的算盘珠，四散飞溅！

然而，凌寒也付出了代价。强行爆发力量，魂核如同被彻底撕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踉跄着向后跌倒。更糟糕的是，刚才的爆发和血腥味，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彻底引爆了整个蜂巢空间！

嘶吼声瞬间变得狂暴！从四面八方的骸骨孔洞和暗银雾气中，更多的惨白身影扑了出来！除了骨蜥和骨蝠，还有形如巨大骨蝎、拖着骨质长尾的怪物，有浑身长满尖锐骨刺、如同海胆般的球形猎食者…它们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归墟气息，空洞的眼眶或骨缝中燃烧着贪婪的魂火！数十道冰冷饥饿的意念，如同无数把冰锥，狠狠锁定在摇摇欲坠的凌寒身上！

真正的绝境！比坠入乱流层时更加凶险万倍！他如同落入狼群的血肉残渣！

“嗬…嗬…”凌寒半跪在地，左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腑撕裂的痛楚。视线因剧痛和失血而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片惨白的骨影在幽暗的雾气中急速逼近，死亡的腥风几乎要将他淹没。

孤鸿刀！钉在数十丈外！那是唯一的生机！

必须过去！必须拿到源血晶簇！

“归墟…为薪…”凌寒染血的齿缝间挤出破碎的音节，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犹豫和恐惧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疯狂与决绝！他不再压制体内蛰伏的归墟之力！不再顾忌魂核的枯竭与撕裂！反而主动引导那狂暴、充满湮灭特性的力量，如同引燃最后的炸药，疯狂冲刷向自己残破不堪的经络！

“呃啊啊啊——！”

非人的惨嚎从喉咙深处迸发！新生的、布满暗金裂痕的肌肤下，肉眼可见地鼓起一道道扭曲的黑色气流，如同无数条毒蛇在皮下疯狂窜动！剧烈的冲突几乎要将他由内而外撕碎！剧痛如同地狱的业火，焚烧着每一寸神经！但在这超越极限的痛苦中，一股源自归墟本源的、冰冷暴戾的凶煞之气，也强行压榨出这具残躯最后一点潜能！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前方孤鸿刀的方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不，如同被归墟之力引爆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朝着刀的位置狂冲而去！所过之处，脚下巨大的骸骨碎片竟被那逸散的狂暴归墟之力侵蚀，无声地化为齑粉！

“嘶！”一头拦路的骨蜥被这悍不畏死的气势所慑，动作微微一滞。

“滚开！”凌寒咆哮，速度不减反增！在即将撞上骨蜥的瞬间，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矮，仅存的左手五指并拢如刀，指尖萦绕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归墟之力，狠狠插向骨蜥相对脆弱的胸骨连接处！

噗！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如同朽木被洞穿的沉闷撕裂声！覆盖着骨甲的胸骨，在精纯归墟之力的湮灭特性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凌寒的左手齐腕没入！狂暴的力量透体而入，瞬间绞碎了骨蜥胸腔内那团跳跃的幽绿魂火！

骨蜥庞大的身躯僵立原地，随即轰然倒塌，散落成一堆失去光泽的枯骨。

但凌寒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强行催动归墟之力，左手手腕处传来清晰的骨裂声，皮肤下的暗金裂痕瞬间蔓延，仿佛瓷器即将崩碎。魂核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冲势也为之一缓。

就在这刹那的迟滞，左右两侧，一只巨大的骨蝎甩动着淬毒的尾钩，一只浑身骨刺的海胆怪如同滚动的钉板，同时夹击而至！头顶，另一只骨蝠发出尖啸俯冲！三面受敌，避无可避！

死局再现！

“刀来！”凌寒目眦欲裂，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将所有的意志，连同体内狂暴冲突的归墟之力，不顾一切地投向数十丈外钉在地上的孤鸿刀！目标，正是刀柄末端那枚沉寂的星殛烙印！

嗡——！

孤鸿刀身猛地一震！刀柄末端，那枚烙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骤然亮起刺目的赤金光芒！一股远比之前牵引凌寒时更加强横、更加锋锐的冰冷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强行唤醒了一瞬！刀身内部，那沉寂的亿万暗银星沙虚影疯狂旋转！

嗤啦——！

一道无形无质、却带着绝对切割意志的赤金刀气，并非从刀锋发出，而是直接自星殛烙印中迸射而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凌寒身前！

这道刀气细若游丝，却快得超越了思维！它并非斩向任何一只怪物，而是精准无比地，在凌寒身前三尺之地，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一个由纯粹的“斩断”意志构成的圆！

噗！噗！噗！

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俯冲的骨蝠，那巨大的骨翼在触及圆形刀气边缘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断裂，仿佛被最锋利的空间之刃切割！

横扫而来的蝎尾毒钩，在触及刀气之圆的刹那，尖端平滑地消失！

滚撞而来的骨刺海胆，最前端几根最长的骨刺，在接触圆圈的瞬间齐根而断！

三只凶悍的猎食者，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亿万刀刃的墙壁！攻击被硬生生“截断”！它们发出惊怒痛苦的嘶吼，攻势瞬间瓦解！

星殛烙印·断空！

虽然只是一瞬的爆发，虽然消耗的是烙印深处最后一点源自晚晴焚身的本源星火，但这神乎其技的一刀，为凌寒争取到了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生机！

“喝！”凌寒眼中凶光爆射，借着三只怪物受挫的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他不再理会两侧的攻击，目标只有一个——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