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土上的土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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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深秋，太行山的风裹挟着霜粒，刮得人脸生疼。林家庄村口，炊烟在残垣断壁间若隐若现，那是村民们在煮最后一点口粮——几捧干瘪的玉米粒。

十六岁的阿秀攥着布口袋，踩着满地枯叶往村西头走。口袋里是她好不容易省下的五个土豆，那是上个月县里游击队路过时留下的种子，她偷偷藏在灶台夹层里，想着等开春种下去，或许能救全家人的命。可如今，奶奶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阿秀！”身后传来急促的喊声，是同村的石头。他跑得气喘吁吁，棉袄袖口磨得发亮，“别去西坡了，皇军的巡逻队刚往那边去了！”

阿秀心里一紧，攥着土豆的手沁出冷汗。西坡的老槐树底下，埋着游击队藏的两箱子弹，是三天前王队长悄悄告诉她的。“这些子弹比命还重要，不到万不得已，谁问都不能说。”王队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阿秀从未见过的郑重。

“我...我就去挖点野菜。”阿秀低着头，不敢看石头的眼睛。她知道石头喜欢她，可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头，儿女情长显得那么奢侈。

石头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个硬邦邦的窝头，“给，我娘让我给你送的。你们家断粮好几天了。”

阿秀的眼眶瞬间红了，这个窝头，石头家怕是要分着吃好几顿。她正要推辞，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枪响。两人脸色大变，朝着枪响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坡上空腾起滚滚浓烟。

“不好！”阿秀撒腿就跑，石头在后面边追边喊：“阿秀！危险！”

等他们赶到西坡，眼前的景象让阿秀差点昏过去。老槐树被拦腰炸断，树下的土坑赫然暴露，子弹箱早已不见踪影。几个穿着黄军装的日本兵正在四处搜查，旁边还站着几个狗汉奸。

“站住！”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奸拦住了阿秀，“小丫头，这子弹是不是你藏的？”

阿秀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挖野菜的。”

汉奸冷笑一声，“哼，还嘴硬！给我搜！”说着就要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石头突然冲了上来，挡在阿秀面前，“你们凭什么欺负人！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

“找死！”汉奸抬手就是一巴掌，石头的嘴角顿时渗出鲜血。阿秀心疼得眼眶通红，她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那五个土豆，“长官，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土豆您拿去，就当是孝敬您的。”

汉奸看着土豆，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但很快又恢复了凶狠，“就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把他们都带走！”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日本兵和汉奸们脸色大变，纷纷端起枪朝着枪声方向望去。原来是游击队赶来支援了！

“快跑！”石头拉着阿秀的手，趁着混乱往山坡下跑去。子弹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阿秀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们躲进了一个废弃的窑洞。

窑洞阴冷潮湿，石头脱下自己的棉袄，铺在地上让阿秀坐下。“你受伤了吗？”石头焦急地问道。

阿秀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脸都肿了。”说着，她轻轻摸了摸石头受伤的脸。

石头的脸瞬间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我...我没事。就是可惜了那些子弹，要是被日本人拿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同胞遭殃。”

阿秀咬了咬牙，“不会的，王队长他们一定能把子弹抢回来。石头，我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我们也得做点什么。”

石头看着阿秀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经过一番商量，他们决定先回村里，把情况告诉其他村民。也许大家一起想办法，能找到夺回子弹的线索。

回到村里，阿秀发现原本就破败的村子变得更加萧条。许多房屋被烧毁，村民们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阿秀的奶奶看到她平安归来，老泪纵横，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奶奶，我们得想办法帮游击队夺回子弹。”阿秀说道。

奶奶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日本人手里有枪，我们这些老百姓...”

“不，我们可以当游击队的眼睛和耳朵。”阿秀坚定地说，“日本人在村里肯定会有动静，我们可以把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王队长。”

村民们听了阿秀的话，纷纷点头。虽然大家都很害怕，但想到那些被日本人杀害的亲人，心中的怒火渐渐盖过了恐惧。

接下来的几天，阿秀和石头带着几个胆大的年轻人，组成了一个情报小组。他们白天装作在村里干活，实则暗中观察日本兵的动向；晚上就偷偷溜出村子，把情报送到游击队的联络点。

有一次，阿秀在村口遇到了那个抢她土豆的汉奸。汉奸色眯眯地看着她，“小美人，只要你乖乖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